“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不想过多干涉啦……”他有点奇怪我的反应，片刻后仿佛幡然醒悟般拍了拍脑袋，“也对，瞧我这脑子，上了年纪就是反应迟钝啊。你都被迷惑了，怎么可能会同意祛除嘛。”
“唔？”趴趴现在才从零食中抬起头来，嘴唇上有着巧克力的颜色，脸颊上则不知道被什么零食画上了腮红，甚至连那副红色塑料眼镜也还戴着，森林之王的尊严完全被零食打败了，看上去简直像是哪里的布制玩偶一般。而对此毫无所知的趴趴一脸困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是谁？趴趴疑惑问道。”
“一个走错片场的多余且多管闲事的病服大叔。”
“喂喂，多管闲事就算了，这点我并不否认，也不打算改正，因为这是我的为人准则，不过多余什么的，小哥你不觉得你说得过分了点吗？”
“仔细想想我确实说错了。”
“喔？没想到小哥人还不错嘛，居然会纠正自己的错误，现在很多人都做不到了，为了脸皮就……”
“应该是就和都四十多岁了还到处搭讪美少年对社会的发展毫无帮助四肢健全却依靠政府的救助金苟活的在废柴的道路上进化到最强因而掉光头发的轻佻无用秃头大叔的头皮屑一样的多余。”
“我才没秃头！”近乎咬牙切齿地语气，“虽然最近确实掉落得有点严重，实在是让人很烦……”
“我有一个防掉发的方法哦，你要听吗？”
“什么？”
“直接剃光就不用担心掉发了。”
“……你小子的嘴还挺毒的啊，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别以为大叔心地好就好欺负哦。”他那张看上去很阳光的脸已经僵住了，但即使说出这种火星四溅的话来看上去还是没什么气势。
“刚还满口要对萝莉干出什么龌龊事情的大叔有什么资格自称心地好。”我毫不客气的继续讽刺道。
“没错。趴趴指证道。”身处这场即将扬起的台风中心还完全不知道情况的趴趴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
接连被两个年轻人指责，加上趴趴那充满说服力的萝莉嗓音和大眼睛，就算是阳光也只能自认没有其闪亮，更何况一个松松垮垮的病服大叔。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是病猫了，看来有必要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礼小子。”
“看来你对真正的老虎一无所知啊。”
燥热的天气，总是容易引爆人心中的火药桶。
“我不过好心想帮你祛除怪异怎么也会被损成这样，这年头好人都不好当了。”
“你都说我是被附身了，那我损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貌似很有道理……你这家伙，真的是被附身了吗？”
“是你自己硬要说我是被附身的吧？”
“看上去不像啊，一般来说被迷惑的人都会失去理智的判断能力。”
“所以我会对乱下判断的你恶言相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倒也是……抱歉，毕竟伥鬼我也是第一次见，况且这个看上去还不是传统性质的伥鬼，所以大概是我搞错了吧。”
“没事，我原谅你了。”
不过对于思维冷静的美少年和历经风雨的稳重大叔来说冷却心中的火气不过小菜一碟。
“是啊，像我这样稳重的人怎么会生气呢，哈哈哈。”
糖衣炮弹的效果比想象的要好，看来这家伙以前很少被人夸赞吧。
“你真的能驱除怪异？趴趴紧张问道。”
“那当然，不是大叔我吹，被我祛除过的怪异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不过放心，我只祛除那些有害怪异。”
这一千和一百的差距有点大吧？
“那把我祛除了吧。趴趴说道。”
明明是如此炎热的夏天，我却感觉到场间冷了下来，就好像企鹅在和北极熊说冷笑话一样。
“……对怪异来说，祛除可就和死亡差不多的，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连大叔也收回笑容，严肃地看着趴趴。
“其实我也有点察觉了，那只老虎大概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追你的。趴趴低声说道。”趴趴低下头来，“我之前就想说了，但是、但是我又不敢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受伤的，我……”
我只是无言地用手拍拍趴趴的脑袋，在柔软的皮毛上轻柔地抚摸着。效果显著，急躁的趴趴重新平静下来，还蹭了蹭我的手掌。
“老虎……等等，‘致异源’居然还存在？这附近有野生虎？”病服大叔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
伥鬼的存在，是为了迷惑人类去给老虎吃，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作为生态保护区的丛林或者草原就算了，至少在城市里，哪来的咬死人的老虎？
由于看上去病服大叔确实不像骗子，或许真的能把这次的灾祸根源解决掉，我就把那只拦路虎的状况简略的和病服大叔说了一下。
“我先前还以为你的变异，是脱离了老虎独自存在。老虎死了，伥鬼还继续存在，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而在依然存在的伥鬼中，有的会取回独立意识，变成孤魂野鬼，而大多数，则会继续自己‘怪异的性质’，到处去迷惑人类。”
“但是，你说老虎还存在着？并且还能飞檐走壁、伸缩自如，难不成这是发生了更为特异的变异？而看上去，它们之间还存在着关联，恩……”病服大叔弯下腰来，认真而好奇地观察着趴趴。
因为病服大叔看上去还蛮认真的，眼睛里不带杂色，所以我并没有打扰他。
而趴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并且病服大叔看上去还不带恶意，所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在长椅上的零食堆里抽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大叔。
病服大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露出歉意地微笑，接过棒棒糖。
“我现在才发现，这孩子已经迷失自己了，都快要成为老虎了。居然因为第一眼看出是伥鬼，就忽略了其它细节，真是一点也不慎重。”
一下就说到要点上了，看来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说你迷路了是吧？那这孩子的怪异，大概就是和‘道路’有关了。毕竟在作为伥鬼时，肯定被驱使做了很多有违人道的事情，因此在清醒时迷失了为人的道路，变异成新的怪异，这也不少见。”
“不过奇怪的是，老虎为什么还在？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只老虎应该也已经死了才对。看来是因为这孩子……哦，这孩子叫趴趴啊。本名也忘掉了吗？已经迷失到这种程度了……总之，因为在老虎——在‘致异源’死掉时，趴趴重获自由，然后发生变异，产生连锁反应，导致刚死去的老虎也发生了变异，这样的话也说得通。”
“至于变异的原因，大概是为了逃避不堪的过往吧。封锁了自己的记忆，遗失了为人的道路，但是即使如此，还是要走下去的，那么又该如何行走呢？大概是下意识的选择了身为伥鬼时的道路吧，所以这份遗失的，正好就由老虎来弥补。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就成为了新的怪异。”
“毕竟怪异的本质，就是一种‘弥补现象’嘛。无论是都市传说，还是道听途说，抑或街谈巷说，从中所诞生的怪异，都是为了弥补‘人们强烈认为应该存在，但实际上却并不存在的空白’而诞生出来的。怪异需要‘肯定’才能存在。”
“哈哈哈，这样说起来有点过于唯心论是吧？‘因为人类认为应该存在，所以就存在’什么的，听上去真是一点也不慎重呢。其实对于怪异的存在人类还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见解罢了。甚至有可能‘怪异’这种东西，是只存在人类意识里的幻觉也说不定呢，所以才需要人类肯定才能存在……咳咳，扯远了。”
“恩，根据你的说法来推论的话，这个怪异的‘行为链’——哦，因为怪异都会遵从本质而行动，所以大多数怪异都会有着自己的一套既定行为。比如迷路的怪异就会一直干着迷路的事，吃人的怪异就会一直干着吃人的事，所以我们称之为‘行为链’——改变？怎么说呢，就像人类必须要吃饭一样，怪异也必须遵从怪异的‘本质’。所以一般来说，是无法改变自身行为的。”
“说回来。这个新怪异应该是共生类的。对于怪异来说，共生不代表着互惠互利，只意味着相连在一起——这个要特别说明。它，或者说它们的‘行为链’，应该是趴趴诱人迷路，而那只老虎则出现道路的途中，对人追杀——这种行为一直周而复始的进行着。当然，由于这只是一种本能，一种下意识地行为，所以趴趴对此一无所知——也有可能。又或者这也只是伪装呢……”
“恩？你说那些自称在人类之前就存在的怪物又是如何诞生的？有的只是人类给予它们的‘设定’，而有的，我只能说……”他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这世上的智慧生物可不止人类。”
“‘那为什么没人肯定却会产生这种怪异？’哈哈，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我猜测是因为趴趴肯定了。通过自我肯定而自我变异。当然，这只是我猜的，毕竟关于‘怪异’，未知的实在太多了。虽然听上去很不慎重。”
（18）
结束了长篇大论，他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放进嘴里。
“牛奶味的，小家伙眼光真好。”
趴趴依然一脸茫然，看上去并没有因为病服大叔的讲述而‘啪’的打开大脑的某处开关，然后记忆如洪水般涌出。
“哈，这也正常。眼盲的人或许还能通过摸象来了解大概，但心瞎的人你就算把大象塞进他嘴里，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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